民政局门口成双成对，程蔷薇一个人站在台阶上显得格外突兀。

今天她结婚，而结婚对象已经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树荫下停着一辆车，后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慈祥和蔼的脸。

“薇薇，上车等吧。”

“没事的奶奶，平时在学校上课光坐着，没机会站着。”

程蔷薇绽开笑容，露出两个小梨涡。

在她准备随便走几步，活动有些发酸的腿时，一辆黑色路虎出现在视线中，程蔷薇打起精神，她等的人来了。

车子停稳，下来一个高个子男人，面容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像是来结婚，反倒像来离婚的。

“嗨。”程蔷薇笑着走上前。

男人目不斜视，大步越过她，程蔷薇有些尴尬，笑容僵在脸上。

“明川！”背后传来老太太愠怒的声音，“过来！”

霍明川脚步微顿，转身折回去，眼底闪过一抹差异，“奶奶，您怎么来了？”

霍明川没想到霍奶奶会一块过来，平白让老人跟着等了这么久，实属他不孝。

“我敢不来吗？你这小子，三十岁的人了，一点儿时间概念也没有！迟到一个多小时，不说过来哄哄薇薇，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呐，你是想愁死我啊！”

“工作忙。”

霍奶奶被他敷衍的态度气到，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程蔷薇连忙轻拍老人后背，笑呵呵地帮霍明川说话，“奶奶，现在也不算晚，您看，好些都是这个点儿过来的。况且我上午也没有课，有的是时间，还是明川工作更重要。”

两人加上相亲到今天也就才见过两面，她不怪他不高兴，只怕他不来。

程蔷薇想到领完证，钱一到手就能给家里老人治病，笑容越发真挚。

“您别生气啦，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啊！”

她今年大三，幼师在读，假期在幼儿园实习时遇到霍奶奶发病，出于好心救了她，两人由此结识。

霍奶奶很喜欢程蔷薇，得知她还没有男朋友，更是越看越满意。

霍明川沉迷事业，一直不考虑感情问题，眼看着过了三十就要奔四，老光棍一个，快要将她愁死！

合适的人就在眼前，老太太直接做主，安排两人相亲。

第一次见面，霍明川全程绷着一张脸，说的话没有超过五句，程蔷薇心思细腻，一看什么都明白了。

当事人不愿意，再怎么强迫也没用。

事后，霍奶奶又约她出来，直言感情可以后期培养，又许给她高额彩礼，让她先和霍明川处着，不行再说以后的。

程蔷薇因为姥姥生病需要手术费，加上对霍奶奶印象也不错，犹豫不决。

耐不住老人家热情撮合，程蔷薇提出唯一的要求——把两人谈话内容告诉霍明川，征得他的同意。

霍奶奶一口答应，没想到隔天就打来电话，说孙子同意了。

程蔷薇提议学业忙，不办婚礼，霍奶奶也怕夜长梦多，孙媳妇跑了，两方一拍即合，定在今天直接来领结婚证。

“还是薇薇嘴甜。”霍奶奶欣慰，牵着程蔷薇的手放入霍明川手中，“行啦，你们两个快进去吧。”

离开霍奶奶的视线拐进大厅，霍明川马上将手松开，眉头紧蹙。

若非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才不会随便到和一个拜金女结婚。

霍明川记得程蔷薇，相亲那天，她刚坐下没两分钟就接了个电话，张口闭口就是钱，以为他没注意，还时不时偷看他，就差将算计二字写在脸上。

也不知道这平平无奇的小丫头怎么骗得老太太跟她团团转，年纪不大，心眼不少。

平白挨了一记眼刀，程蔷薇微笑着捏紧拳头，为了给姥姥治病，她忍！

“好像要在那边先填张表格。”

霍明川全程冷脸，完成任务一般，拍结婚证件照时，更是抿着唇一言不发，与程蔷薇坐在一块，中间隔着几厘米。

“先生，请您往女士那边靠近些，微笑。”

霍明川拒不配合，不等工作人员再开口，程蔷薇笑着贴近霍明川，连忙解释，“我老公生下来就这副表情，好啦，快拍吧！”

走完全部流程，霍明川直接冷脸走人，结婚证也不要，把程蔷薇一个人扔在原地。

工作人员忍不住多看了两人几眼，欲言又止。

程蔷薇接过小红本，小跑着去追霍明川。

男人走路带风，明显就是要甩掉她。

程蔷薇越想越来气，本就是各取所需，她又不欠他的！

“喂！”

还未走出大厅，程蔷薇追上霍明川，一把抓住他胳膊。

“别这种眼神看着我。”程蔷薇放下手，毫不避讳他审视的目光，“还不是你自己愿意来的？”

霍明川眸中寒意尽显，答案写在脸上。

程蔷薇后知后觉，瞬间明白，霍奶奶什么也没和他说。

姥姥病情恶化，手术不能再继续往后拖。

程蔷薇直接把话摊开讲了，霍明川依旧神情冷漠，俨然不信她说的。

“你放心，婚后我不会花你的钱。一年后等霍奶奶明确咱们确实不合适，就离婚。”程蔷薇一咬牙，狠心道，“作为这一年耽误你的补偿，如果你要求......我、我也可以履行夫妻义务。”

她依稀听霍奶奶提起过，霍家是开公司的，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对她来说已经很是高攀了。

她只想帮姥姥治病，不图别的。

霍明川冷眼看着她做戏，薄唇轻启，“口说无凭。”

呵，履行夫妻义务，一年后再离？

说得好听，不就是想怀孕生子，母凭子贵，彻底赖上霍家？像她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他见多了！

“那就拟协议！”

“好啊。”霍明川冷哼，当场拨电话，吩咐秘书去办。

霍奶奶就在民政局门口等着，两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一人占据一头，谁也不和对方讲话。

很快，一个衣着干练的中年男人拿着两张纸找过来，霍明川示意他直接拿到程蔷薇面前。

“签吧。”

他倒要看看，这满腹心机的小丫头还想怎么演。

谁知程蔷薇二话不说，爽快签完名字。

霍明川嗤笑，腹诽道，好一招以退为进。

签完字，霍明川没等程蔷薇，径直走了。

快到大厅门口时，他偏头吩咐秘书，“这几天你多留意一下，查查她都去过哪，见过什么人。”

秘书会意，“是，霍总。”

程蔷薇不紧不慢往外走，心境与进来时完全不同，心头重担卸掉，此刻格外轻松。

姥姥的病有救啦！

“程小姐。”秘书候在门口，上前交给她一把钥匙和一张写着地址的卡片，“这是霍总让我转交给您的。”

大概是霍家的钥匙吧？

程蔷薇没有多想，揣进兜里，朝秘书笑了下，“谢谢。”

一出民政局，程蔷薇马上把结婚证拿给霍奶奶看。

老太太如获珍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捂在胸口笑得合不拢嘴。

那愁人的小子总算是有了归宿。

霍奶奶笑容满面，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程蔷薇手中，“来，薇薇，拿着，卡里有二十万，算是奶奶给你的彩礼的钱。”

二十万不多不少，正好够姥姥的手术费。

“谢谢奶奶。”程蔷薇甜甜笑道。

此时已经中午，下午两点还有课，民政局离学校不算远，程蔷薇婉拒霍奶奶相送，独自一人往回走。

绕过拐角，程蔷薇财迷属性立刻显露无疑，举着银行卡狂亲两口。

这可是救命钱呐！

程蔷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注意斜后方有一辆不起眼的车一直跟着，她小嘚瑟的样子一览无余，被暗中跟踪的秘书看得清清楚楚。

秘书没有迟疑，录下视频马上发给霍明川。

......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只修长的手拿起手机。

视频画面闪动，霍明川冷笑，眼底闪过一抹轻蔑。

证据确凿，还说不是为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