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雨夜。
“小姐,夫人跳楼了。”
“小姐,老爷也随夫人一起去了。”
轰隆!
天空一声炸雷。
施千青猛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刘海贴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面色苍白的看着窗外雨水密集的黑沉天空。
她蜷起双腿,双臂环膝,头埋进臂弯里,低声呜咽,“爸爸......妈妈......”
宽大的房间里,床上那抹身影孤寂又无助。
突然,她赤着脚疯了一样的朝外跑,口中呼喊着于她来说是最后一丝曙光的心爱之人的名字,“驰轩......”
跑出房间,她像个溺水的人一样迫不及待推开隔壁房间的门,往里跑了两步,身子猛然顿住。
衬衫,西裤,高跟鞋,女人贴身衣物......
蜿蜒散落一地。
她惊恐的目光最后落在床上那对交缠在一起的男女上,男人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女人是她堂妹,怎么可以?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施千青不停的摇头,心像被人撕碎了般,疼得难以呼吸,转身跌跌撞撞离开,身后女人的声音清晰传来。
“驰轩,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你确定要追出去吗?”
一夕之间,她从安城第一名媛沦落为父母双亡负债累累的落魄千金,她以为,这里会是她的避风港,却不知......
呵!
施千青冷笑着泪流满面,她一口气跑到别墅门口,打开门,外面冷风夹杂着雨水呼啸而来,刺骨的冷,却不及心口那份冷意的万分之一。
她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打着赤脚迈入雨帘。
刚下了台阶,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你输了。”
施千青脚步顿了一下,继续朝前走。
以前施千青是高高在上的施家千金小姐,处处压她一头,如今施千青连一只丧家犬都不如,凭什么还如此高傲的藐视她?
施蔓雪裹紧了身上的男士睡袍,往前走了两步,继续开口,“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赢你,如今你的未婚夫是我的,等我爸接手了施氏集团,你施家千金的位置也是我的,从此以后你将匍匐在我脚下,任我差遣!”
施千青猛然顿住脚步,转身望着施蔓雪,“你说什么?”
施蔓雪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语气施舍,“如果你现在跪着求我,或许我会让我爸可怜可怜你,给你一个容身之所,不过你爸留下的巨额债款......”
她话还没说完,施千青几步走过来,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襟,“你刚说你爸会接手施氏集团?”
施蔓雪微愣,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一气之下说了什么,不禁有些懊恼。
事情还没尘埃落定,是她鲁莽了。
不过,如今大伯和大伯母都死了,施千青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而且,她看不惯施千青明明一无所有还那么硬气的样子,她迫切想看到施千青绝望愤怒的样子。
索性承认,“对,从今往后,施氏集团是我们施家二房的,我自然就是当之无愧的施家小姐,而你......”
“是你们害死了我爸妈?!”施千青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胡说什么?”施蔓雪失口否认,“人命关天的事你休想栽赃到我们身上,明明是公司破产,你爸妈懦弱无能,扛不住压力和巨额欠款跳楼自......”
“我杀了你!”
施千青一把将施蔓雪抵在门口的墙壁上,双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眼中翻滚着失去一切理智的愤怒和疯狂。
在施蔓雪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时,宋驰轩跑了出来,一边拉扯施千青的手一边说:“青青,你快松手。”
施千青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男人,心口像被人捅了一个大窟窿。
不见鲜血淋漓,却早已痛彻心扉。
大概是心死了,她顺着男人拉扯的力道放开了施蔓雪,转身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浑身冰凉,发抖,麻木。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是雨太大了吗?
施千青抬手抹了一把眼睫毛上混着泪水的雨水,再睁开眼睛,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马路上,一辆劳斯莱斯呼啸而过。
驾驶座上刘晔看见路边那抹摇摇欲坠的身影,忍不住开口,“宋先生,外面好像是施小姐。”
后座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里那抹纤瘦身影正朝地上倒去。
男人眉心微蹙,迟疑了两秒,开口。
“停车。”
仿佛在等着这声命令,停车两个字刚落下,车子便安然停稳。
男人看了一眼外面雨雾密集的天空,薄唇微掀,“伞。”
刘晔知道宋先生这是打算亲自下车的意思,毕竟是二少爷的未婚妻,不管确实说不过去,从储物柜里拿了一把黑色雨伞递了过去。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雨伞,推开车门,下了车。
外面暴雨狂风,锃亮干净的皮鞋才下车,就被雨水沾染,笔挺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裤脚也瞬间被打湿。
男人却恍若未觉,行走间隐含沉稳张力,内敛不外露,亦如他的人。
施千青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脸,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她想,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突然,落在脸上的雨水没了。
是雨停了吗?
施千青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漆黑。
天怎么这么黑,是要塌下来了吗?
“能自己起来吗?”一道低沉极富磁性的嗓音响起。
施千青目光移动,这才发现身旁站了一个人,他很高,腿特别长,长到以她躺在地上的角度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只隐约看见男人握着伞的手指,修长白净。
施千青后知后觉,原来不是天变黑了,而是她头顶撑了一把黑伞。
是谁?
愿意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给她撑起一片天?
只是,这方小天地终究挡不住外面猛烈的暴风雨。
施千青浅浅勾了一下唇角,视线愈发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嘴里低声呢喃。
“谢谢你......别救我......”
男人蹲下长腿,见女人已然昏迷,抬眸朝车看去。
刘晔心领神会的下车,一起将施千青弄上了车。
施千青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看着视线里白色的天花板,闻着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她自嘲般轻轻扯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没死呢。”
护士走了过去,“小姐,你醒了?”
施千青挣扎着想起来。
护士说道,“你现在还在发烧,身体很虚弱,需要多休息。”
浑身痛得厉害,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要裂开般,施千青无力又倒回了床上,她看着护士问:“谁送我来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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