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还有顾云烟。

其实说什么不爱，也只是自我安慰的说辞。

好像不爱，就会让自己轻松一点。

颜司明闭了闭眼。

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看到她受伤，他还是会心痛。

感情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颜司明又想起之前跟慕瑶的对话，她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她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如果真的想离婚，怎么可能任由顾云烟一拖再拖。

其实还是给自己留有余地。

到底顾云烟是为了救自己才伤成这样，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颜司明回到了病房。

顾云烟看见他双眼一亮，不管颜司明做什么，目光都始终追随着他。

颜司明被她看得不自在，想找些话题。

他突然想起，她怎么就刚好出现？

“你怎么会出现在摄影棚？”

顾云烟抿了抿唇，有些赧然：“我知道你在这拍海报，想过来看看你。”

原本只是想躲着悄悄看一看他，没想到出了意外……

那盏灯在安装的时候螺丝没拧紧，只是之前一直没出事，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颜司明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的身份好像一下子调转了。

她这样的举动像极了学生时代的少女，偷偷在教室外看着自己喜欢的男生。

他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司明！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慕瑶，她满脸焦急，看清病房里的两人一愣。

慕瑶听到他拍摄出了事，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看到颜司明毫发无损地站在这儿，她狠狠松了口气。

再一看有些凄惨的顾云烟，慕瑶难得良心发现，没有幸灾乐祸。

颜司明也很意外，没想到慕瑶会跑到医院来找他。

“走吧，出去说。”

又看了眼顾云烟，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就带上了门。

顾云烟想要叫住他：“司明……”

可他没有听到。

她忘了自己的伤，一起身，就牵动了背部的伤，痛得她直冒冷汗，说不出话来。

眼角溢出生理泪水，一片模糊中，只能看见颜司明和慕瑶走了出去。

第38章

自从撞见慕瑶相亲那天，不欢而散以后，两人就没有再联系。

他知道那样的话会伤她的心，可是长痛不如短痛。

颜司明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说话。

慕瑶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大大咧咧的，似乎毫无芥蒂。

她牵住颜司明的手，两人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边走边聊。

聊了下近况，慕瑶忽然问起：“司明，假如结婚，你想要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海景房怎么样？一醒来就能看到大海……”

她知道自己有点着急了。

可她看到颜司明对顾云烟的态度一点点软化，他在心软、在动摇，她没办法冷静。

颜司明看着慕瑶构想着蓝图，满脸憧憬。

结婚啊……

颜司明的思绪不知不觉地飘远了。

他当时跟顾云烟结婚，想住的就是海景房，但是考虑到地段比较偏，离公司太远不方便，还是选择了市中心。

那时，顾云烟牵住他的手：“司明，其实你可以不用处处为我着想，选择你想要的就好了。”

可是爱一个人，不就是会愿意去迁就对方吗？

慕瑶轻声唤着他：“司明，司明……”

颜司明回过神来，她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很惭愧，在慕瑶畅想他们的未来时，他走神了，想到了跟顾云烟的婚姻。

也是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他还是没有办法重新去接受一个人。

他不能再耽搁慕瑶了。

颜司明暗暗下定了决心，正想要提出结束这段关系时。

她却好像预料到了他要说什么，看着他摇摇头：“司明。”

这是让他别说的意思。

“我们再试一试。”

颜司明嘴唇翕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没办法回应这份感情，再继续下去，只会让慕瑶受伤。

或许慕瑶不是不明白，只是人对于执着的事情，总是不愿意轻易放弃的。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两人静默着，慕瑶突然提议:“我们去旅行吧！”

看似想一出是一出，却是她想了好久的事情。

“可是你不是要忙公司的事吗？”

“公司还有我爸顶着呢。”

其实是慕家夫妻俩劝不了她，寻思堵不如疏。

既然她执意要跟颜司明在一起，就让她自己吃到苦头就知道放弃了。

颜司明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回国以后一直待在这座城市，也是该出去玩一玩了。”

或许更多的原因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想到医院里的顾云烟，颜司明眉宇间染上一抹郁色。

需要考虑的就是租的公寓，他跟艾斯当初签的是短租，也快到期了。

反正公寓也只剩他自己住，不如退了。

……

颜司明自从跟慕瑶离开过后，就没有再来医院看过她。

她想去找颜司明，却被顾明巍按着，让她在医院好好修养。

终于等到伤好得差不多，顾云烟迫不及待办了出院，就去了颜司明住的公寓。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演练着准备好的说辞。

就像念书时，第一次上台演讲，紧张、期待盈满了整颗心。

终于，顾云烟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她诧异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心头的热意慢慢冷却下来，轻声问：“之前住在这的人呢？”

“他退租了。”

“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

她朝里看了一眼，房间里就只剩一些原有的家具。

中年女人大约是房东，正在打扫房间，准备重新出租。

顾云烟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自己刚刚的纠结和紧张仿佛都像一个笑话。

打开手机，他们的对话框里只有一句冷冰冰的‘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是系统的打招呼内容。

也是，在他心里恐怕她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怎么会告诉自己他的去向呢？

她攥紧了手，又颓然地松开。

颜司明去哪了呢？

第39章

颜司明跟慕瑶去了一个小海岛。

海风凉凉的，带着一丝海水的咸腥味，迎面吹来。

颜司明跟慕瑶并肩漫步在沙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记得。”

他想起两人的相识，仍忍不住发笑。

那是一个乌龙。

他跟慕瑶做完作业交上去，两个人选的是同一副画，她以为是自己的，看都没看就把他的拿走了。

颜司明也是拿回去，才发现署名不一样，又联系上她换了回来。

在异国他乡，难得遇见同乡人。

两个人就这样聊了起来，然后惊奇的发现很投缘。

慕瑶突然说：“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颜司明惊诧不已：“嗯？什么时候？”

他的气质很独特，眉宇之间总是拢着一缕忧郁，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困扰着他。

除了跟艾斯这个室友一起行动，几乎是独来独往。

俊朗的东方面孔，让人一眼就能看见他。

‘一见钟情’这样的话大概太轻浮，可是这就是她的真实感受。

之后两人的相识也并不是巧合，而是她刻意营造安排的。

那些恰到好处的话题，也是慕瑶专门了解过他，准备好的。

不过她不打算告诉颜司明。

“就是在你刚来的时候。”

颜司明没有多想，又说起了别的事。

很快到了傍晚，漫天霞光映照着五光十色的海水，瑰丽无比。

昏暗的环境下，总是会显得暧昧旖旎。

气氛恰到好处。

两人脚下的影子也在沙滩上交叠，靠的很近。

慕瑶悄然拉近彼此的距离，眼神无比专注：“司明，我可以吻你吗？”

颜司明没有说话，事实上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可对上她蕴含炽烈爱意的双眸，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慕瑶微微踮起脚尖，在她的吻将要落下时，颜司明下意识往后一躲，避开了她的唇。

她的动作僵在了原地，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颜司明不敢看她黯然的眼神，飞快地说了一声‘抱歉’，起身逃开了。

慕瑶站在原地，手掌攥紧，又忽然无力地松开。

看来她还是无法取代前人的位置，又或许，他的心里从未腾出位置来。

颜司明回到酒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瑶，他打开跟慕瑶的聊天框。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打出一行字又删删改改。

最后敲下一句话，发了出去：【我们到此为止吧。我先回去了。】

慕瑶也在看着他们的聊天框，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下一秒，弹出一句话，宣告了这段不伦不类的关系的结束。

她反反复复看着这短短十二个字，心头一堵，想回些什么，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颜司明很心软，这一点也导致他容易优柔寡断。

可是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

那为什么对顾云烟可以呢？

因为……他从未放下过她。

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坚定不移的原则也是可以让步的。

慕瑶苦涩地轻扯嘴角，这段时间就像是她偷来的美梦。

现在梦醒了，她也该认清现实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可能。

颜司明收拾好行李，买了最近的航班飞回去。

他的思绪复杂纷乱，慕瑶是他在异国他乡唯二的朋友。

过去她不曾表露什么，所以相安无事。

可如今，两人只怕朋友都做不成了。

颜司明一路胡思乱想着。

刚下飞机，就看到了顾云烟大步向自己走来。

第40章

顾云烟紧紧握住他的手，生怕他又走掉。

颜司明退了公寓的房子，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消息。

她以为是自己之前太心急了，逼得他躲着自己。

结果助理查到他的行程：“先生……跟慕小姐飞往了国外的一个小海岛。”

助理几乎不忍心看她的表情。

顾云烟唇角带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要笑不笑的，看着更加苦涩。